——新四軍老戰(zhàn)士曲士良的故事
他今年96歲，1921年7月生于山東臨沂城北門外三里橋坊村一個貧寒農(nóng)家,。當時全家有父親,、母親、姐姐和他,，共四口人,。出生三個月時，他因患痢疾（拉肚子）,，奄奄一息,。父親以為他死了，用干草將他包裹,，準備送到野外掩埋,。母親發(fā)現(xiàn)他的小腳丫子還在動，遂將他抱入懷中,。后來,，經(jīng)過父母盡力呵護，他竟頑強地活了下來,。六歲至十三歲,，他在本村私塾讀書，讀了《論語》,、《孟子》、《大學》,、《中庸》,、《詩經(jīng)》等，但先生一直沒給他“開講”,，只是一味讓他熟讀,、背誦。由于記憶力強,，悟性又好,，讀過的書，他不僅大都能夠背誦，而且還能從中悟出不少道理,。他18歲時走上革命道路,，參加抗日戰(zhàn)爭、解放戰(zhàn)爭,，歷經(jīng)大小戰(zhàn)役,、戰(zhàn)斗數(shù)十次，出生入死,，先后榮獲三級獨立自由勛章,、三級解放勛章和獨立功勛榮譽章。他,，就是淮南市軍分區(qū)離休老干部曲士良,。
曲老當年走上革命道路，與其父的指引有直接關(guān)系,。其父豪俠仗義,，愛打抱不平，加之又曾練過武功,，身手不凡,，因此在當?shù)赜悬c名望。1939年6月,，曲士良在父親的指引下參加了八路軍,，成為八路軍山東縱隊隴海南進游擊支隊一名戰(zhàn)士。同年9月,，他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,。
在“十字架”上
曲老曾應(yīng)約寫過一篇回憶文章，題為《我在“十字架”上》,。這是怎么回事呢,？原來，當年他參加八路軍時一心想到前線去打鬼子,，但事與愿違,，首長堅持把他分配到支隊宣傳隊當宣傳員。他思想不通,，但只好服從,。《我在“十字架”上》,，就是寫他自己在宣傳隊參演話劇《十字架》,，扮演“十字架”的經(jīng)歷。
在宣傳隊當宣傳員,，原來主要任務(wù)是寫標語,、寫海報,、教唱歌、編快板等,，后來宣傳隊也演戲,，所以宣傳隊后來又名（奮斗）劇社（劇團）。演戲?qū)λ麃碚f難度很大,，他文化水平不高,，又不會講普通話，加之年僅十八歲,，缺乏生活體驗,，要演好一個角色真是困難重重。一次,，扮演《流寇隊長》中的流寇隊長,，他心里一點沒有底，全靠記憶力強,，把臺詞背得爛熟,，由導(dǎo)演手把手輔導(dǎo)，才基本上完成任務(wù),。劇團還演出過《紅燈》,、《恐日病》、《農(nóng)村曲》,、《興隆店》,、《十字架》等。在這些劇目中,，他都扮演了比較重要的角色,。尤其讓他難忘的是，在獨幕話劇《十字架》中扮演那位沒有一句臺詞,，始終被捆綁在十字架上的人物,。該劇以國民黨頑固派發(fā)動的第一次反共高潮為背景。當時（1939年6月）,，民族敗類張蔭梧部（后投降日寇）襲擊冀中深縣我八路軍后方機關(guān),，殘殺干部、戰(zhàn)士400余人,�,！妒旨堋愤@出戲，就是為了揭露和控訴頑固派的滔天罪行而編排的,。所以，“十字架”這一角色,，在《十字架》這出戲中,，占有不言而喻的重要位置,。可是,，這個人物在劇中卻無一句臺詞和半點動作,，啟幕時他已犧牲，被敵人五花大綁釘在十字架上,，蓬頭跣足,，全身赤裸（只穿褲衩），胸,、腹都被大開膛,，遍身血污，慘不忍睹,。但他所代表的卻是無數(shù)烈士在敵人的屠刀面前威武不屈的高大形象,。要扮演這一角色，難度是相當大的,，演員要一動不動地呆立上四,、五十分鐘，還要赤身裸體地站在露天地里戰(zhàn)嚴寒斗酷暑,！大家都清楚這一角色扮演得好壞,，直接影響演出效果。領(lǐng)導(dǎo)當時決定由他扮演這一角色,，他深知難度很大,，但是，他更理解這一角色的意義,。為了能給抗戰(zhàn)多出點力,，他愉快地接受了這個艱巨的任務(wù)。后來,，這出戲,，從1940年夏季開始上演，一直演到寒冬,。
上前線打鬼子
上前線打鬼子,，這是曲老參加八路軍的初衷。1941年9月,，他所在的部隊改編為新四軍第四師第九旅,，師長彭雪楓、旅長韋國清,。他被調(diào)任九旅二十五團宣傳隊隊長,。次年初，他要求下連隊獲準,，被任命為三營八連副指導(dǎo)員,，后升任指導(dǎo)員,。他要求上前線打鬼子，終于如愿以償,。但他身體比較瘦弱,，為了殺敵，他刻苦訓(xùn)練：投彈,，胳膊練腫了,，仍堅持不懈，直至能投到53米遠,，在全連名列第二,；瞄準，練到在槍桿上能墜三塊磚,，手腕仍紋絲不動,，成了百發(fā)百中的神槍手；翻越障礙物,，練到2.5米高墻能縱身即過,；涉水，練到能在深水中負重行走,，30米寬的河流如履平地,；格斗，練到即使被對手高高舉起也摔不倒自己,。在他的帶動下,，全連戰(zhàn)士刻苦練功，蔚然成風,。
曲老當年從到前線參戰(zhàn)開始,，到后來渡江作戰(zhàn)，歷經(jīng)大大小小的戰(zhàn)役,、戰(zhàn)斗,，大都讓他留下深刻印象，例如：
三打張樓,。張樓位于泗縣以北約20公里處,，被“偽化”的地主、漢奸長期盤踞,，危害一方,。我軍曾攻打過兩次，均因有兩個堅固的大圩孜（碉堡）互相照應(yīng),，加之日軍又隨時以重兵增援而未成功,。這個據(jù)點的存在，一直是我軍的心腹之患,。1943年8月,，我軍決定進行第三次攻打,，上級把這個任務(wù)交給了二十五團,。進攻一開始,，二十五團就采用旅長韋國清創(chuàng)造的“迫擊炮平射法”攻打碉堡，果然有效,，一打一個洞,，而我軍傷亡很小。只用兩天時間就攻下了一個圩孜,。緊接著又用同樣的方法,，攻打另一個圩孜，圩孜內(nèi)大約有500多個偽軍,，他們見守不住,，就紛紛向外突圍。這時,，八連和七連奉命堵?lián)魪嫩鬃挝髂辖菨⑻又當�,。敵人憑借精良的裝備，趁著夜色拼命突圍,。八連長葛維寶帶領(lǐng)一排,、二排在前面猛追，曲士良帶著三排跟進,。堵?lián)糇兂闪俗窊�,。敵人向泗縣城方向奔逃，他帶著三排直追二十多里至周瓦房莊,。剛進莊,，突然莊前傳來一陣槍炮聲，他判斷是遇上了增援的鬼子,，感到情況有變,，準備應(yīng)對。不料通訊員劉邦啟猛地一把將他推開,，說：“有鬼子,！”話音未落，只聽一聲槍響,，劉邦啟應(yīng)聲倒地,。劉邦啟用自己的身軀為他擋住了子彈。這時,，他發(fā)現(xiàn)東南方有不少鬼子迂回向他們撲來,，而他身邊僅有26個人，怎么辦,？只有拼了,！于是他立即集結(jié)隊伍,，搶占莊外東北方百余米處，大約兩,、三米高的土圩孜,，敵人也發(fā)現(xiàn)了那個制高點，便以猛烈的炮火向他們射過來,，企圖阻止他們搶先占領(lǐng),。他帶領(lǐng)戰(zhàn)士們，冒著槍林彈雨,，向制高點沖去,。沖到土圩孜附近，當他趟過圩墻下水溝,，往對岸墻上扒時,，還未來得及探頭，突然一聲巨響,，他被震昏過去,，什么也聽不清了。他下意識地摸摸頭,，頭還在,，只是右手劇痛，在流血,，他知道是被炮彈炸飛的土石崩傷的,，沒有大礙，于是一躍而起,，帶領(lǐng)身邊的戰(zhàn)友們沖進了土圩孜,，迅速登上殘垣斷壁，分散隱蔽,，架好了機槍,，準備好手榴彈。但這時他發(fā)現(xiàn)三排,，包括排長王光儒在內(nèi),，一共只剩六個人了。形勢危急,，他立即下令：“誓死守住,，只要鬼子一靠近就干掉他！”幸而這時敵人也摸不清他們有多少人,，不敢貿(mào)然動作,。就這樣，雙方僵持，從上午10點一直到下午5點多,，那300多個鬼子被我兄弟部隊全殲,。
八里莊戰(zhàn)斗。那是1944年夏天,，國民黨反共頑強派已經(jīng)做好大舉進攻蘇皖邊區(qū)的準備,。根據(jù)這個形勢，上級決定迎頭擊碎敵人的企圖,，趁其主力部隊還沒有到來,，我軍先發(fā)制人。部隊從東向西開過津浦路,，到了路西，計劃先把當?shù)氐姆磩觿萘η宄�,，以便更好地打擊東進之敵,。為了打好這一仗，師長彭雪楓親自給連以上干部做戰(zhàn)前動員,。大家士氣高昂,，爭先恐后接受作戰(zhàn)任務(wù)。當時盤踞在八里莊的敵人是日偽十二支隊司令李光明部500余人,，另有300余人盤踞在南小圩孜,。二十五團奉命進攻其司令部所在地。八連因為歷經(jīng)數(shù)次戰(zhàn)斗,，傷亡太多,，連隊絕大多數(shù)都是新兵，上級就把堵?lián)羧蝿?wù)交給了八連和騎兵連,。這一仗從下午一直打到第二天中午,，敵人的碉堡、火力點等核心工事才被攻破,。下午六七點時,，敵人向西南方突圍，順著八里莊與南小圩孜之間的交通壕溝逃跑,，溝上溝下都是逃跑的敵人,。八連按戰(zhàn)前部署，3人一組抓捕敵人,，戰(zhàn)斗結(jié)束時八連共抓獲130多個俘虜,，繳獲了大量嶄新的“中正式”武器，全連無一傷亡,。
狄莊戰(zhàn)斗,。1945年秋，日本宣布投降。蔣介石立即下令不許日軍向八路軍,、新四軍投降,。我軍朱總司令隨之也下令八路軍、新四軍就地對日軍受降,，如日軍拒降,，即堅決予以消滅。為此,，四師奉命開進山東兗州至臨城的鐵路沿線,。而同期，蔣軍主力陳大慶部也進駐臨城以南地區(qū),。我軍到達駐地的第二天,，華東軍區(qū)陳毅司令員就給連以上干部作了戰(zhàn)前動員，使大家深受鼓舞,。會后,，八連奉命攻打日偽據(jù)點狄莊。狄莊是靠近津浦路東鄒縣以南不遠的一個村莊,。日偽軍筑有碉堡,、圩溝和戰(zhàn)壕，駐有日軍12人,，偽軍近百人,。曲士良和連長孟廣寒、副連長夏廣禮等研究,，認為這是津浦線戰(zhàn)役第一仗,，也可能是打鬼子的最后一仗，必須打好,。根據(jù)敵情,，決定實行“關(guān)門打狗”，即將日偽軍統(tǒng)統(tǒng)逼進碉堡后,，圍而殲之,。是日，夜幕降臨不久,，部隊就向狄莊開進,，接近狄莊時正是半夜時分，他們立即發(fā)起進攻,。敵人似乎早有準備,，反擊的火力很猛。他們加大火力壓制,，投彈手們大顯身手,，一排排手榴彈大都投到敵軍戰(zhàn)壕里,，敵人無處藏身，傷亡慘重,，活著的只好逃進碉堡,。八連全力圍攻，天亮前終于將碉堡攻破,。是役,，打死打傷偽兵30余人，俘虜偽兵40余人,，將12個鬼子全部活捉,，繳獲大量武器彈藥。雖然八連也有傷亡,，但總的來看,，這一仗打得漂亮，打得痛快,，曲士良和戰(zhàn)士們一樣興奮,，這時他不禁聯(lián)想起八年前和同學們一起高唱《畢業(yè)歌》時，大家都聲淚俱下的情景,，他想，如果大家都能看到今天日本鬼子和漢奸們的狼狽相,，那該會有多高興�,。�
（管德宏 段開泉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