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假如我是一只鳥,,我也應(yīng)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,。”詩人艾青的這首詩在我少年時代就植入血脈,,常常在我耳畔縈繞,。
耳畔縈繞的還有鐘鼓鏘鏘、淮水湯湯,。戰(zhàn)國晚期,,楚人離國東進,遷陳陽城,,再遷鉅陽城,,又遷壽郢(今安徽壽縣),鑄造大鼎“安邦”以銘志,,這是楚人最后的倔強,。此前,屈原在汨羅江畔沉吟,,“路漫漫其修遠兮,,吾將上下而求索”,國破的詩人縱身一躍,,江面的漣漪化成一曲悲憤的愛國挽歌,。2200年后,,作家老舍痛惜“他想要給孩子們唱上一段,可是心里直翻騰”,。大抵是同樣的境遇,,就像是畫家蔣兆和在1942年創(chuàng)作的《流民圖》,中華民族五千年來,,飽受戰(zhàn)爭,、災(zāi)難、瘟疫之苦的勞苦大眾,,無論是作家還是詩人,,都無法詩意地敘述,也“開不了口”,。
你聽,,“馬蹄噠噠噠,黃河嘩啦啦”,。當(dāng)我們翻開泛黃的史冊,,每一頁都浸泡著英雄們的鮮血,當(dāng)匈奴鐵蹄踏破中原的冰河,,衛(wèi)青,、霍去病揮戈西征,把封狼居胥的豪情鐫刻在“大漠孤煙直,,長河落日圓”的詩意中,。當(dāng)女真金兀術(shù)的大軍“黑云壓城城欲摧”之際,岳飛“精忠報國”的旗幟飄揚在朱仙鎮(zhèn)大捷的戰(zhàn)場,,“撼山易,,撼岳家軍難”,這是另一種悲愴的凱歌,。當(dāng)倭寇的盜船劃破東南沿海平靜的月光,,戚繼光筑起海上長城。
你看,,蒼山如海,,殘陽如血。當(dāng)暮色漫過城墻的箭樓時,,灰磚上的苔痕讓我想起八十多年前喜峰口的大刀,,血與夕陽在刀刃交相輝映�,!拔黠L(fēng)烈,長風(fēng)雁叫霜晨月,,馬蹄聲碎,,喇叭聲咽”,。在偉人筆下,旌旗,、鎧甲,、馬革、戰(zhàn)鼓,,箭矢如雨,、硝煙彌漫……這些湮沒在斑駁歲月里的鏡像,升華為革命浪漫主義的詩意,,化為歷史留給后世的二維碼,,掃描破譯就能看見一幀幀永不衰減的鏡像,聽見一首首永不消亡的悲歌——關(guān)于不屈不撓,,關(guān)于持久抗戰(zhàn),,關(guān)于熾熱的愛國熱忱,關(guān)于生生不息的家國情懷,。
“這被暴風(fēng)雨所打擊著的土地,,這永遠洶涌著我們悲憤的河流”。屈原,、張騫,、蘇武、衛(wèi)青,、霍去病,、岳飛、文天祥……這些民族的脊梁,,早已化作辰星在寥廓的夜空中璀璨閃爍,、熠熠生輝,他們以忠誠為矛戈,,以血肉之軀為藤盾,,在山河破碎中挺身而出,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,,將民族利益化作護佑家國的昂揚戰(zhàn)歌,,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信念,那是一種不忘初心的力量,,如同長江黃河之水,,滔滔向前,奔流不息,。這是一種怎樣壯觀的詩意與鏡像,?
詩人穆旦說,“我要以帶血的手和你們一一擁抱。因為一個民族已經(jīng)起來”,。近代中國,,大廈將傾,列強的堅船利炮轟開了國門,,一個又一個不平等條約的簽署,,把中華民族拖入深重的泥沼,但我們從未低下倔強的頭顱,,黃花崗72烈士用生命叩響了黎明,,武昌城用槍聲敲響了封建王朝的喪鐘,井岡山的油燈點燃了燎原新中國的星星之火,,“起來,,不愿做奴隸的人們”,無數(shù)仁人志士在暗夜中摸索前行,,松花江畔,、盧溝橋邊、瑞金,、遵義,、大渡河、瀘定橋,、雪山草地,、圣地延安……這些鏡像構(gòu)成了近代愛國主義最為雄壯的詩篇。
今天,,在紀(jì)念中國人民抗日戰(zhàn)爭暨世界反法西斯勝利80周年之際,,我們回溯歷史的詩意與鏡像,那些可歌可泣的斗爭與反抗,,那些自強不息的拯救與拼搏,,早已沉淀為中華民族的精神譜系,“神舟”叩天,、“蛟龍”探海,、“嫦娥”奔月……這盛世如先輩所愿,他們的愛國熱忱與家國情懷,,永遠在我們心中激蕩澎湃,!永遠鞭策著我們?yōu)橹腥A民族之崛起而孜孜不倦。
你看,,那林間無比溫柔的黎明,。
你聽,那鳥兒的歌聲婉轉(zhuǎn)而悠揚,。
(岳葆春)